江湖多纷扰,我心自有我心执

【凌李】别拿自行车不当车

小楼月圆:

最近画风越来越诡异了,一定是期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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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警官三十大几,有车有房有人陪,算得上是个人生赢家,事业方面也不错,就是危险,再危险也没有隔壁那个姓季的要命,他家那个胸外的大夫把自己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凡事就怕对比,一对比李熏然就不觉得自己目前有什么好遗憾的,至少老凌每天都能平平安安吃口饭睡个觉不是?李警官很容易知足,挺好,知足常乐,知足活得长,非著名养生家赵医生这么分析,他还说,不像那谁谁,整个上海的钱都快是他的了,还赚。李熏然问那谁谁是谁啊?赵医生扔给他一本财经杂志,指着封面,那谁谁。


李熏然在自己这帮好友里找到了安慰,骑着小车儿乐呵地回家了。


打住,咱李警官说好了有房有车,怎么还骑上了?


这话要从环境污染讲起了……


环境污染变得严重了,专家分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汽车尾气排放严重超标,那么如何治理,当然是减少排放,如何减少,那就是骑车步行。


科技发展到今天,租车都跟着电子现金挂上了线,洋气起来了。共享单车在警局门口一字排开,李熏然坐在单位门前的台阶上鼓捣单车的锁,弄了半个点弄不开,张法医拎着自己的小皮包下班出来,看到李熏然用他那条凌远给买的名贵的牛仔裤给警局大理石台阶做清洁,不禁靠着栏杆调戏起来。


 


“你傻啊!那是用二维码开的!”


 


张法医说,我这是善意的提醒。


 


一个小时前,李熏然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刚摸起自己的车钥匙就想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他爸发在家庭群的链接——震惊!环境污染的唯一解决办法!快看!


李熏然蓬松着睡了一晚上的头毛揉着眼睛点开链接,云里雾里看了一通,没看明白,总之就是宣传共享单车的。凌远在厨房一边看表一边叫他:“快点起床吃饭!”


这里要插一句,我们警校高分毕业的李熏然在认识凌远以前很少赖床,毕竟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穿衣服再去街上的早点摊喝一碗豆浆两根油条就一个卤蛋然后开车到警局还是相当的费时间,起不快铁定要迟到。认识了凌远又和他同窝以后,天生觉少的凌大院长包揽了煮饭叫醒开车送人上班等诸多事宜,李熏然大大缩短了准备时间,可以比以往多睡那么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何其宝贵,每天凌远起床李熏然必定惊醒,看一眼床头柜上的表时间还来得及赶紧合上眼睛抓紧时间再睡一会儿,可谓争分夺秒。


凌远最后看了一眼手表,把三明治摆好到桌子上,提着公文包开门:“熏然!我上午有会先走了!”


李熏然拿着手机跑出去叼着三明治就往外赶:“我开车送你,你那车排量大。”


 


 


李熏然的苹果七还是年前换的,已经磕得妈都认不出来了。平心而论,李熏然不是什么粗心大意的人,粗心大意的也当不了刑警。但对于身边这种属于他自己的事物,手机啦车钥匙啦碳素笔帽啦橡皮啦老凌啦,他就没有像面对证物那般用心,会很放心地放在一个他认为绝对安全不会丢的地方,比如屁股上的兜。


兜,东北话,指口袋,缝在裤子后面的兜粗俗一点的叫法是,屁兜。


李熏然的屁兜里塞着他不知道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例如车钥匙,笔帽,橡皮擦,超市找零和小票,搭讪妹子给的电话。


凌远每次洗衣服都要在洗衣机的轰鸣中大声问他兜里有没有东西,李熏然叼着苹果盯着电视大声回答说没有!然而洗衣机甩了一通后卫生间的墙壁上总会贴上几张湿哒哒的纸币,面额在五毛到十块不等。


至于苹果七,因为体积过于庞大,不在屁兜的承受范围之内,总是塞进去一半露出来一半,和腰带上的手铐在主人的激烈跑动下频频亲密接触。再者,李熏然总会下意识地忘了手机在那里揣着,常常掏个手铐带出手机,手铐拷在犯人的手腕子上,手机就不知道飞哪去了。有一次扫黄,李警官带头一脚踹开酒店房间大门,掀被子就掏手铐,手机“咻”地飞出去,在地毯上乖乖躺好,接受紧跟进来的警员无情的踩踏。等到李熏然想起它来,手机屏幕的钢化膜已经碎成了渣,李熏然捡起来拍拍灰,揭了钢化膜又揣回那里,说,还好屏幕没碎,还能接着用。


李熏然用这么一个妈都不认得的苹果七扫了二维码下了软件交了押金开了锁,跨上去感觉稍稍嫌矮,又下来提了提车座,提到合适的位置李熏然迈上去坐好,就这么骑出了警局。回家路上路过那谁谁的公司,摩天大楼的地下车库里开出来一辆全球限量跑车,跟李熏然的共享单车打个照面,李熏然没往这边看,骑着车飞过去,那谁谁不禁从窗口探出了头,问身边刷漫画更新的赵医生:“凌远他们家,破产了?”


赵医生低着头沉着嗓子:“俩公职人员破什么产,只有你这样的资本家才会破产。”


 


凌远今天早下了一会儿班,杏林分院成立以后,虽然出过不少事,但总归是走上了正轨,凌远也就了结了一桩心事,再加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天气好,感觉医院的病人都少了不少,心情更加愉悦。韦天舒抱着一摞学生交上来的论文跟李睿打哈哈:“看见没,瞧咱领导乐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还病人变少了,我也没见他手术少安排了,全是心理作用。”李睿问,“什么心理作用?”


 


“过两天他生日,不定琢磨着怎么剥削小警察呢,我呀,跟他从小一条裤子里长大的,就他那点小九九,切,德行!”


 


秦少白说你们讨论什么呢这么开心让我也听听呗,韦三牛一缩脖子要往科室遛,秦少白一把抓住他白大褂的领子,呦!我是猫啊还是你是耗子啊?见了我就跑,我能吃了你啊?韦三牛挺委屈,说我这不是要赶着回去赶学生们的论文批改吗,秦少白哼一声,你当他们还是小学生啊还要老师批改作文?你还是先跟我说清楚你儿子前几天把我儿子拐到网吧打王者荣耀的事呗?


李睿一听大事不好,找辙开溜,转头看见郁宁馨,搭讪着跑过去,借着同事的掩护成功脱逃。这边韦天舒还被秦少白拉着,看李睿跑了这个气啊,直眉瞪眼的在心里骂,你个不讲义气的小子!不是你把那俩孩子拐到网吧去的吗!现在让我和我儿子背黑锅!


 


凌远乐呵呵过来把两人拉开:“和气生财。”秦老虎立刻转移了战斗力,上一眼下一眼打量凌远,开口就是大杀器:“过两天,四十了吧?”


 


 


李熏然把单车停在了第一医院门口,扶着车把站着等他家老凌下班,不一会儿就看凌远低着头从医院里面出来,看起来好像被打击了。


凌远看看李熏然又看了看他的车。


 


“单位发的福利啊?”


 


李警官说了,你们一个个的,一点都不为我们地球的环保着想。


 


凌远把车速降到最低,开着车窗问路边骑车的李熏然:“你真的不上来?”


李熏然说:“我要骑到家,有始有终。”


李熏然还说,不如你明天也跟着我一起骑车吧,还能锻炼。


凌远想了想每天骑车上下班车把上挂个铝饭盒的自己,觉得这画风放三十年前还差不多,要是放现在他敢这么干没等进院门就被那些通过医院公示栏里的免冠大照片认识他的病人家属围死了。


安全起见,还是算了。


 


 


李熏然骑了两天的共享单车,上班下班,去父母家送水果。


李爸爸看见儿子骑车,忽然就想起来自己年轻的时候跟李妈妈谈恋爱,驮着李妈妈在江边骑了一晚上,就为了看看夜幕下的江水,结果那天阴天啥都看不清两人还被一个坑绊了一个跟头。


李熏然听完,认真道,我驮不动老凌。


李爸爸叫了出来:“我是在跟你追忆往事不是在教你恋爱技巧!”


李妈妈把老伴推回屋,递给李熏然一袋包子:“我记得小凌快过生日了,我和你爸明天出去旅游,就不去了,你把包子热热,香菇肉馅的。”


 


凌远和李熏然就着白粥啃包子,李妈妈舍得放肉又舍得放油,那馅料做得又香又嫩,吃得人放不下,就这么干啃了一盘以后,李李熏然打算再去热点,这边凌远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捏着包子就去接,听了一会儿一皱眉。


 


“快递?”


 


李熏然和凌远很少网购,因为两人总也不在家,没法签收快递,左右麻烦,还不如直接去超市买现成的。难得有快递打来电话,两人都忘了是买了什么,只好先下楼看看。一下楼就看快递小哥推着一辆包装精美的单车,看着卡片念给凌远:“谭先生祝您,四十一朵花,破产就开口,咱俩谁跟谁。”


一点儿也不合辙押韵还恶意满满的生日祝福。


李熏然很开心,说果然金融界的大人物就是高端,送这种廉价实惠又环保的礼物比赵医生给的红酒好多了。凌远看了一眼单车的标签想还是不要告诉李熏然实情了。


 


见过拎着LV去买菜的人吗?


见过。


谁啊?


李熏然啊。


 


李熏然骑着谭宗明送的单车在调休那天起了个大早去早市买凌远嫌弃又忍不住吃的油条豆腐脑,一路上被识货的人赠送了不少回头率。等到他买完,车把上一边挂着油条一边挂着豆腐脑地往回骑,回头率更高了。


 


这天就是凌远的生日。


 


下午的时候那谁谁打电话过来请他们去xxx高级酒店搓一顿,凌远看看兴致勃勃准备野餐篮子的李熏然,回绝了,那谁谁深表遗憾。


 


“为了不浪费,我和启平去吃了。”


 


 


凌院长终于骑上共享单车了,因为李熏然坚持要骑车到野餐地点。


共享单车都是同一型号,对于两位大长腿来说多少有些局促,凌远缩着腿骑着,旁边跟着放慢了速度的李熏然,一手拎着野餐篮子一手攥着车把,凌远嘱咐他,别嘚瑟,小心点。李熏然索性把另一只手也放开了。


 


我小时候,是整个大院唯一能双放的。


 


凌远摇摇头:“好,你厉害。”


 


野餐地点不算很远,离江很近,等到两人骑到目的地,天色见晚,李爸爸想跟李妈妈看的夕阳江水被他俩圆了梦。


江边的人很少,只有两三对小情侣,这两位也算一对。李熏然盘腿坐在草坪上打开三明治挑里面的火腿吃,吃着吃着就想起小时候的事。


 


我爸工作忙,不能送我上下学,那时候都是我妈送我,在自行车后面绑一个坐垫,我就坐在上面抱着她每天来来回回的,有时候来不及吃早饭,就在路边买一个没什么肉的肉夹馍,我专挑里面的肉。


 


凌远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吐出一口麦香:“我妈身子不好,没驮过我。”


李熏然从草地上蹦起来,拍拍草叶,道:“我驮你啊!”


凌远抬头看着李熏然,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你驮不动我。”


 


“谁说我驮不动?你又不胖!”李熏然连拉带拽把凌远薅起来,一直扯到单车旁边,伸手拍拍后座。


 


“来!上马!”


 


小李警官潇洒地一抬腿上了车,凌远犹犹豫豫地在后座坐好了,李熏然道:“搂着我的腰啊!”


 


“好,搂着。”


 


车子七扭八扭拐了出去,就像喝醉了的人开的车。骑了不到五十米,凌远站起来,单车对于他来说有些矮,必须抬着腿才能保证皮鞋不拖地,凌远让李熏然下来坐后座,自己骑到了前面。


 


“我驮你一段。”


“搂住了啊!”


 


李熏然虽然不重,但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凌远蹬了一会儿把控不住车头,也扭了起来。李熏然立刻站起身,夺过车把:“我驮你驮你。”


 


夜幕降临了,似乎又是一个阴天,路灯大亮,单车的影子被拉得那么长,两人来回换了十几次,也没骑出多么远,更没骑出少女般恋爱的甜蜜。


但两人骑得很开心,就像两个没有工作责任束缚的少年,在某个空闲的傍晚,找一点属于他们自己的乐趣。


 


熏然。


 


嗯?


 


我骗你的,我妈驮过我,就一次,在她病得没那么严重的时候,她驮我去过医院。


 


凌远想了想,那时候母亲瘦弱的肩膀和脊背,破旧的自行车,还有最便宜又很难得吃到的冰棍。他就那么举着,想等到了地方给妈妈吃,后来冰棍化了,汁水滴滴答答淌在妈妈的衣服上,她问怎么了,凌远怕妈妈心疼,说是沙子迷了眼睛,哭的。


 


老凌。


 


哎。


 


你哭了?


 


没有。


 


那我背上怎么凉凉的?


 


是冰棍化了。


 


李熏然用力蹬了几下:“好吧!是冰棍化了!”


 


对了老凌,生日快乐。


 


凌远抿了抿嘴:“谢谢。”


 


李熏然蹬得更快了,放开了攥着车把的双手像一只展翅的大鸟俯冲而去。


 


我送你一首诗啊?


零钱收据超市小票,水笔帽车钥匙橡皮擦,这些我贴身携带的最重要的东西里面啊。


还有一颗我爱你的心。


 


凌远背对着李熏然坐在单车后座上,两侧飞速划过千奇百怪的风景。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收下了。


你的诗还有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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